垃圾邮件：国内门户网站集体“作恶”

我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做了一个小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你使用中国运营商提供的免费邮箱服务，你肯定逃不过垃圾邮件的轰炸。根据中国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提供的最新监测数据，中国每个网民平均每周收到的垃圾邮件数量将近12封。我国有6.04亿网民，这样算下来全国网民一年要收到的垃圾邮件超过3700亿封。

这个调查数据还是比较靠谱的，因为这至少是官方机构的统计结果。 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是中国互联网协会受工业和信息化部委托（信部电函[2007]459号）设立的举报受理机构。

但这个数据显然是太保守了。以我自己为例。目前我使用的微软旗下Hotmail免费邮箱，以及新浪和网易的免费邮箱，几乎每天至少收到12封垃圾邮箱。其中1/3是色情广告链接，1/3是培训广告，剩下1/3的垃圾广告有卖发票的，也有推销保险的。这两年，电子商务发展火热，关于电商的垃圾邮件最多。

这些垃圾邮件即使是举报，也往往无济于事。因为邮箱运营商往往会包庇这些垃圾邮件发送者。这个问题我们后面会具体解释。

唯一幸免的是我的一些同事，他们使用的是Gmail邮箱业务。据这些谷歌邮箱的用户称，Gmail邮箱没有垃圾邮件。这几年，我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使用Gmail邮箱，俨然一个邮箱移民浪潮。

想没有垃圾邮件就得交“保护费”
垃圾邮件真的阻止不了吗？当然不是。

记得大概2011年，我见到腾讯的老板马化腾。他说自己是个产品经理，注重产品体验，问我对腾讯的产品有没有批评建议。我说希望你们的QQ邮箱没有垃圾邮件。

那会腾讯刚开始推广QQ邮箱业务。马化腾说一定采纳我的这个建议。这几年，我的QQ邮箱还真的没有过垃圾邮件。直到2013年下半年，开始每周有一封垃圾邮件。但这些垃圾邮件自动被腾讯识别了，直接放到了垃圾邮件文件夹里。只不过有的时候非垃圾邮件也会被腾讯误杀，错误地存到垃圾邮件文件夹里。

可见，你使用的电子邮箱，会不会收到垃圾邮件，取决于邮箱运营商选择作恶还是不作恶。据我了解，新浪、搜狐和网易这几个老门户，邮箱业务开展的比较早，基本都贩卖用户的邮箱信息。除非你是这几个门户的VIP邮箱用户，才不会收到垃圾邮件。VIP用户是交了钱的，每年有年费。花钱免受垃圾邮件袭扰。

邮箱运营商贼喊捉贼
在垃圾邮件领域，已经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在互联网上搜索“邮件群发”，你会搜索到数百个邮件群发公司和邮件群发软件。你只需要提供邮件内容，这些软件就能在十几分钟内，帮你发到几十万个邮箱。

我随手在网上找了一个群发公司，对方要价是800元30万封邮件。群发软件的开发技术门槛更是低，稍懂点技术的，就可以开发运营一个群发软件，生意好时，一天就能赚3000元。如果胆子大些，发一些钓鱼网站、诈骗网站或者违法信息，还可以赚得更多。

光有软件，没有邮箱地址数据库也不行。这时候就需要找到邮件运营商一起干坏事了。有的门户有专门的邮件群发软件，从事广告邮件发送，但是要根据发送量的大小甄选客户。如果想发送广告邮件，量小的和代理公司签，量大的才能和总公司签。

门户为什么敢这么作恶？因为他们在法律上给自己免责了。他们已经“悄悄地”告诉了邮箱注册用户，自己将贩卖用户的信息。很多人在注册邮箱的时候，基本不会去认真阅读注册协议。多数免费邮箱在用户注册协议中都规定，邮箱运营商可以将用户资料“合法”透露给第三方。

互联网行业，从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到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条狗”，再到今天技术发展到可以知道你是一只什么品种的“狗”。每个人在互联网里变成透明人，基本毫无隐私可言。电子邮箱更是前栅栏宿猫，后篱笆走狗。这两年，大数据应用越来越普遍。大数据之下，垃圾邮件被包装成“个性化商业信息推荐”，越发肆虐于用户的邮箱。

说不清道不白的垃圾邮件灰色收入
我查阅了国内几大门户网站近几年的财报，只是在2009年网易的一份财报中，看到过这样的表述：“邮箱业务收入占总广告收入的25%”。

2009年第二季度广告服务收入达7,280万元。以此推算，早在2009年，以网易为例，每个季度至少有1820万元的收入来自邮箱业务。如果每个季度都是这个收入规模，一年的邮箱业务收入就是近8000万元。

当然，我们不能证明这一年8000万元的邮箱收入就是来自垃圾邮件的贡献。毕竟网易邮箱有收费的VIP邮箱和企业邮箱。但据国内官方媒体报道，网易这类门户网站的邮箱业务收入，跟垃圾短信的关联度很大。特别是那些花钱购买企业邮箱的，其实很多时候是花钱买群发垃圾邮件的软件功能服务。

据央视报道，新浪等几家知名门户网站邮箱运营商，对于垃圾邮件持默许、纵容态度，甚至参与到垃圾邮件的产业链当中去。

其中腾讯企业邮箱代理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用腾讯企业邮箱群发广告邮件，尤其是发给 QQ 用户的时候是不用通过系统审核的，如果邮箱被举报封停最多三天就会被解封。而网易企业邮箱发广告被举报封停后，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解封。在央视的暗访中，搜狐的工作人员直接展示搜狐自己的邮件群发软件，专门来发垃圾邮件，而且搜狐邮箱对其加了白名单不进行过滤。

由于这块收入属于灰色地带，门户网站们靠来讲邮件赚的钱在财报中并没有具体提及，只是笼统地显示在邮箱业务收入或者“其他收入”等模糊表述中。

监管政策形同虚设
中国对垃圾邮件有明文监管政策。早在2006年，中国的工信部就出台了《互联网电子邮件服务管理办法》，规定发送垃圾邮件的行为最高可处以3万元罚款。2012年年底开始实施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也明确规定未经同意或者请求，不得向个人邮箱发送商业性电子信息。

但区区3万元的处罚，相比垃圾邮件给门户带来的收益，简直是九牛一毛。

相比而言，国外对垃圾邮件的处罚要严厉的多。比如，新加坡政府2007年就专门出台了垃圾电邮控制法。根据该法律，如法院判决在新加坡的广告商犯有发送垃圾电子邮件行为，违法者将被处以100万新元的罚款 (约65.7万美元)。

在美国，监管政策除了严厉，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法规完善。美国制定了《2003反垃圾电子邮件法案》。该法案规定，24小时内传递2500封以上的电子邮件，30天内传递25000封以上的电子邮件，1年内传递250000封以上的电子邮件的，可能被处于3年的有期徒刑。

日本总务省也正着手完善相关法律，全面禁止未经收信人许可擅自发送广告和宣传材料的垃圾邮件。

但在中国，由于处罚太轻，垃圾邮件监管政策形同虚设。垃圾邮件运营者可以每月租用国外的服务器，被封了就换一个接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