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从警方拘捕占中网上发言者看言论自由及互联网私隐

文/香港资讯自由报告

自占中开始两个多月以来，（香港）警方已拘捕了至少四名在互联网上发表“煽动性”言论的网民。这不仅带出了政府对网上言论自由的管治问题，亦暴露出政府及互联网公司在处理网上用户资料时的不透明做法。

12月4日， 警方以涉嫌“有犯罪或不诚实意图而取用电脑”拘捕一名顾姓男子，他涉嫌于12月3日在社交网站上煽动市民于圣诞节到旺角及立法会集结并进行非法活动。

11月7日，警方拘捕一名二十五岁男子，因其在互联网上发布“占领礼宾府”指南，涉嫌在社交网站煽动他人参与非法集会。

10月22日，警方于湾仔区拘捕一名二十岁男子，因其在网上讨论区留言，声称有人受指使袭击一名警务人员的家人，并鼓吹其他互联网使用者发放该名人员的相片。警方以涉嫌刑事恐吓将其拘捕。

10月18日，警方以涉嫌干犯“有犯罪或不诚实意图而取用电脑”的罪行，拘捕了家住天水围的二十三岁男子。警方在其新闻发布会上称，“该男子日前于网上讨论区鼓吹其他人士到旺角参与非法集会、冲击警方及瘫痪铁路”。

没有法律约束力

香港高登讨论区向媒体承认，警方在破案过程中，向其索取了该男子在高登讨论区上的相关资料，包括IP地址。高登讨论区CEO林祖舜称，他有义务向警方提供相关资料，称保障资料私隐原则不适用于警方防止或调查罪桉的情形。

尽管《 个人资料（私隐）条例》第58条设有豁免条文，规定为个人资料可在“罪行的防止或侦测”而持有的个人资料，可不受保障资料原则的管限，但第51条“释义”亦指出豁免条文“既不对任何人赋予任何权利，亦不对其施加任何规定”。换句话说，除非有法庭命令，否则警方向互联网服务供应商提出的索取用户资料要求并没有法律约束力。

香港互联网供应商协会法律顾问陈晓峰指出，“根据目前香港法律，互联网服务供应商不会因为拒绝向警方提供资料而受到惩罚，警方出示法庭命令的情况下除外。”

警方已两度拒绝公布其向互联网公司索取用户资料的相关指引及内部监督机制。在此种情况下，法庭命令成为约束警方公权力的唯一方法。然而，现实情况是，警方向互联网供应商提出的索取用户资料要求中，并没有全部根据法庭命令提出。例如，商务及经济发展局局长苏锦樑答覆涂谨申议员提问时称，今年二月份至十月中，警务处共向供应商提出2,621次用户资料索取要求，其中只有“部分”是根据法庭命令提出。警方没有解释为何未能提供准确数据。

根据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下设的香港资讯公开报告搜集的数据，去年，警务处向供应商提出了4,557次用户资料索取要求，只有“部分”是根据法庭命令提出，供应商仍执行了64%的索取要求。海关向互联网公司提出873次用户资料索取要求，所有要求没有根据法庭命令提出，却均得到互联网公司执行。

发布资讯公开报告

一个透明、有保障的互联网环境是公众行使网上言论自由的前提，亦可延伸为公民人权的一部分。没有法庭命令及其他监督、检讨机制的约束，公众无从得知包括警方在内的执法部门以“侦查及防止罪案”的理由向互联网公司提出索取用户资料私隐的要求是否适当且必要，此种行为是否构成侵犯用户私隐，以及有哪些补救机制。

香港互联网供应商协会为在协助执法机关防止罪案及保障用户私隐中取得平衡，于今年9月底发布提供资讯守则（Code of Practice for Release of Information）草案。守则中规定，政府部门若向互连网供应商索取用户数据，应以书面方式写明索取数据的内容，是否根据《 个人资料(私隐)条例》的豁免条文提出，当局所索取的数据将用作何种用途，以及获取该数据是否是当局防止及侦查罪案的唯一方法。警方及海关在草案发布会上称尚在考虑是否支持该守则。

近年来，国际大型互联网公司如谷歌（Google）、面书（Facebook）已开始注意尊重用户的知情权，定期发布资讯公开报告。根据谷歌的资讯公开报告，今年上半年，谷歌共收到359次香港政府索取用户资料的要求，谷歌仅执行了48%。谷歌在其法律程序中明确指出，“我们接获资料调阅要求时，相关小组会审查这些要求，确认是否符合法律规定和 Google 政策。一般来说，这类要求必须採用书面形式，由调阅机关授权官员签署后依据适用法律提出，Google才会配合揭露资料。如果我们认为要求过于广泛，将会设法限缩要求范围。”

而香港的互联网用户仍无从获知，所使用的互联网服务供应商及网上论坛有否向执法部门提供其个人资料，以及该种做法是否合理适当。迄今为止，香港主要的互联网公司、网上论坛及数据中心仍未发布资讯公开报告，披露执法部门是否有向其索取用户资料，索取数据的要求是否根据法庭命令提出，以及该公司在何种情况下会向执法部门提供用户资料等。

香港的互联网用户有权知悉个人数据如何被第三方获取及使用，政府及互联网公司亦有责任保护及尊重用户隐私，从而保障而非遏制网上言论自由。香港资讯公开报告敦促政府相关部门及互联网公司应儘快向互联网用户发布资讯公开报告，证明其在处理网络用户数据过程中严格遵守法律程序及必要步骤，以恢复互联网用户对政府及科技公司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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