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方黑客案：中美网络安全的外交之争

（泡泡特约撰稿） 美国司法部5月19日起诉5名中国军官，指控他们从事针对美国公司的网络间谍活动。中国国防部发言人耿雁生表示，中方对此表示强烈的愤慨和坚决的反对，中方是网络安全的坚定维护者，中国政府和军队从未从事或者参与任何通过网络窃取商业秘密的活动，美方所谓的网络商业窃密的说法纯属无中生有。

羞辱与否认
遭到美国通缉的五名军官资料，也在中国社交媒体上风行传播。这是传说中的政府御用黑客第一次以这等强烈的方式暴露在网络用户面前。而建立在熟人朋友关系基础上的微信朋友圈，则分享中国军方黑客之所以暴露的技术原因。网民乐见对中国政府及军方的公开羞辱。

在某些中国民间军情策略分析人士看来，美国这次行动带有清晰的边界意识。选择曝光中国军方对美国商业公司的间谍行为，让网络窃取行为首先吃了道德败仗，抵消其后“美方也有网络间谍活动”的指责。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美方的网络技术远远超出中国。

中国政府否认指控，“强烈愤慨与坚决反对”等陈腐的修辞间接佐证美方指控确有其事。而“中方是网络安全坚定维护者”等说法，则是赤裸裸的谎言。在美国安全公司提供的证据链上，中国军方的窃密行为无所遁形。除了假装否认，确实没有更好办法。

美国网络安全外交的中国棋子
分析人士认为，在中国政府必定否认的前提下，美国动用司法手段对付中国政府黑客，同时将中国军队“捆绑”在一起，并不能真的展开实实在在的司法过程，其动机实是为了应对美国国内的政局。这个说法或有道理，但美方的做法并非毫无意义的政治作秀。

希拉里在美国国务卿任内，始终不忘推动互联网自由的事业，她在不同场合下都宣示了美国要维护世界互联网安全“捍卫者”的角色。在她的历次谈话中，都涉及到中国：有的是不点名地批评中国网络审查制度，有时则直接抨击中国政府对互联网安全的大量威胁。

2011年 初，希拉里以“互联网自由”发表演讲。她说，“作为政府我们已经采取了行动，有专门的部门来加强全球网络安全所需的外交解决方案……将网络安全设进世界的 日程中。”“在一个相互关联的实践中，对一个国家的网络攻击，就是攻击所有。为了强调这一点，我们会在国家中创造规范，鼓励尊重全球互联的共识。”

这番讲话不久之前，发生了中国政府驱逐谷歌事件。谷歌为了抗议中国政府的审查要求，最终关闭中国网页版搜索服务，转用香港服务器为内地提供简体字搜索服务。这次谷歌退守香港，被中国政府认为是一次网络安全建设的成果，显然美国和中国用户不这样看。

无论美方想要借通缉中国军方黑客达到怎样的内政目标，这一行动在中美网络安全的外交层面已经造成影响。美国以建立国家间网络安全规范的名义，将中国军方网络间谍案纳入到全球互联网治理的范围。这是继谷歌事件之后，美国对中国政府采取的实质性动作。

中国外交表现太外行
受中国崛起论的蛊惑，尤其是GDP总量超越日本居全球第二、甚至有可能很快超越美国居首位等自我蒙蔽感的强化，中国政府在外交与军事领域的国家主义诉求前所未有地强势。但是美国对中国军方黑客的揭露，轻巧地刺穿了中国执政党宣扬的“强国梦”。

长期以来，中国政府始终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所谓“韬光养晦”的传统战略掩饰了外交势力的无能与颟顸。与外交上的“鸽派”相反，军方“鹰派”在民族主义滋养下则养成对外强势的姿态。在美方通缉令的映衬下，军方“鹰派”的懦弱本质一览无遗。

用意识形态补偿外交短板
在外交层面占不到任何竞争优势，中国的意识形态机器已经运转起来，开始使用他们熟练的宣传手段制造泡沫化的“应对手段”。据彭博社报道，为应对与美国的间谍冲突，中方正在呼吁国内银行放弃IBM公司开发的服务器，转用本土品牌。内地政府本月早前曾下发通知，要求所有政府采购的电脑产品皆不准搭载Windows 8作业系统。

英国《金融时报》5月26日报道称，在本月19日美方指控中国军官进行网络间谍活动几天后，中国政府通知所有国企断绝与麦肯锡、BCG等美国咨询公司业务往来，因为担心这些咨询机构会向美国政府泄露交易机密。这个消息没有公开消息源的证实。

除了这些似是而非、显然处在动议阶段、显著是搪塞舆论的“制裁手段”，中国政府的官方媒体开始“抹黑”：美国每天收集全球各地接近15亿条移动电话记录，一直监控手机应用程序，抓取个人数据！而且美国监听范围十分广泛，上至国家领导，下至大学、普通企业乃至个人。

在政府媒体上指责美国政府“监听窃取”，之所以显得好笑，一是因为这些“证据”来源是斯诺登，而不是自己获得的真凭实据；二是斯诺登要反对的恰恰是政府对网络信息的控制，谁都知道，中国政府拥有全球最大的极权式“局域网”，恰是斯诺登们的“敌人”。

而且若以窃听的合法性与正当性来讲，中国政府更是全无约束。在窃听维权人士与活动者的过程中，窃听普遍存在。其目的不是为了国家安全，而是为了维持政府的统治。中美窃听无论从目的、手段还是约束机制上，都无可比性。硬是拿来比较，可见外交应对的策略匮乏。

虚胖的“大国”
美方将五名中国军方黑客通缉令高悬网络世界，将 网络安全的外交之争建立在可靠的事实与道德基础上，这让中国政府外强中干的本色显现在国人面前。在强大的美国网络外交面前，中国政府只有对内维稳掩饰脸面，对外毫无外交应对上的章法可言，所谓“大国”不过是相对于“寡民”而言。

将通缉军方黑客行动放在美国内政操作上解读，也许会遗漏希拉里一直以来推动的网络安全外交的应有含义。发生在“中国防火墙长城”之外的外交竞争，暴露了防火墙的限度。美国试图以国别为单位建立全球网络信息流通新秩序，从坐言到起行，也许刚刚是开始。

眼下中国，正与周边国家争端，在东海、南海奉行强硬而不知如何收场的行动方式。而在新疆维稳等内部敏感议题上，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境地，政策对舒缓内政压力毫无帮助。包括疲于应付网络外交之争在内，中国政府在各个层次上的内政及外交困境全面降临。